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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會被摧毀

分類:中亞的宣教和變革
發佈於:2011-05-15, 週日

對差會而言,盛世才成了最後的格鬥。為了詳細地了解事態的發展,我們選擇幾個差會曾積極耕耘而且創立了亞洲會眾的地方,講述一下這些地方所發生事件的經過。

1937年春,葉爾羌有段時間處於被包圍狀態,後來被來自喀什葛爾的突厥人和來自和田的東干人占領了,這在上面已經提到過。像1933年一樣,傳教士們要去戰場上服務照顧傷員。當時駐守在葉爾羌的約翰‧安德森說,有一個將軍特別殘忍。他命令戰俘做身體操練,要是他們做得讓他不滿意的話,他們就會被一槍斃命。總司令馬將軍(不要與內戰初期的馬仲英將軍混淆了),在天氣最熱的七月份逼迫安德森天天跟他打3-4小時的網球。

新的領導人把孩子從學校和孤兒院帶走了。民眾間有人煽動組織起了一場反差會的暴力運動,人們被威脅和警告不要與差會有任何聯繫。這些恐嚇的一個結果就是病人不再敢去醫院了。當時宣教站和孤兒院裡大約住了50個人包括基督徒和職員。禮拜還是舉行,最後一次禮拜是在1937年耶穌降臨節之前的禮拜天舉行的。206

12月份,市長坐著一輛蘇產小汽車來到宣教站,用強逼的方式獲得了所有基督徒的名單。他們後來被叫去他那裡問話,審問完後他們被領著去遊街示眾通過城裡到達市政廳。207沒有一個基督徒回來過。宣教站現在只剩下四名傳教士了,約翰和朱迪思‧安德森,艾拉‧斯韋德伯格和斯蒂娜‧萊德伯格。但有一天深夜,他們聽見有人在敲門。傳教士打開門一看,發現是差會的兩個男學生。他們是從差會的下水道裡爬進宣教站庭院的。他們對傳教士們說:「你們都不在這裡的時候,誰給我們施洗呢?他們在集市上說你們很快就會被趕走」。-「聽完他們的話後我們舉行了一個我所經歷過的最簡單的洗禮儀式」,約翰‧安德森說。「最後我們把彼此交托到了主的手裡,這兩個十三四歲的男孩爬回了下水道,消失了。」208

1938年2月,市長勒令傳教士們立刻離開這個城市。找來車夫後,他們開始向英吉沙方向轉移。在離開宣教站之前,傳教士們摧毀了一切檔案包括注冊本,日記本等等,以防這些文件落入無保證的讀者之手。最後,安德森被迫交出了宣教站所有房子的鑰匙。此刻傳教士們已經將所有個人財物裝進了箱子。他們認為他們很可能再也見不到這些貨物箱了,但令他們大為驚訝的是,他們到達喀什葛爾之後,有一天一支18輛馬車的車隊到達了,給他們稍來了所有的行李。209

從1937年10月始英吉沙宣教站就沒有傳教士了,當葉爾羌的傳教士1938年2月路過此地時,他們看到站點被嚴重糟蹋。大部分建築被毀壞。教堂仍矗立那裡但已被大火燒過。傳教士安德森夫婦先前在那裡工作了6年之久,期間結交了許多的朋友,包括差會之外的朋友。他們在城裡碰到過幾個朋友,但沒有一個人敢跟傳教士們打招呼。他們甚至不敢朝傳教士們的方向看,而是轉身就消失了。安德森說,「我們感到被離棄了,心情很難過。」在他描述從葉爾羌被驅逐經過英吉沙前往喀什葛爾之行的報告中,安德森還講到過傳教士們向英國總領事Packman尋求幫助的事,總領事斷然地拒絕了傳教士們的請求,說他無辦法幫他們。210

然而毀壞最嚴重的當屬漢城宣教站。傳教士摩恩這樣寫道,

「破壞者用盡了毀滅之能事。他們還不僅僅滿足於摧毀宣教站...那裡別具一格的集市也不復存在...許多恐怖的場面在這裡發生... 所有那些沒來得及在混亂中逃生的人被成群地趕到教堂和學校之間的拐角處,被當作不會說話的牲口一樣槍殺...當士兵們結束了這血腥的殺戮之後,便又點火燒毀宣教站,然後才離開。」211

傳教士羅伯茲說,漢城宣教站在被摧毀和焚燒倒塌夷為平地的過程中,在宣教站避難的所有老人,婦女和兒童都或被燒死或被砸死等各種原因慘死其中。212

約翰‧托奎斯特去世僅僅幾個月之後就發生了漢城宣教站被毀的事,托奎斯特是差會忠心耿耿的老僕人,同樣也是漢城站的建立者。漢城宣教站傾注了他畢生的心血,他在這裡工作了33年之久。他是個百里挑一的出眾人物。雷切爾‧溫蓋特(Rachel Wingate)稱讚他偉大的才幹。他講漢語像個地道的中國人。他還有特別的天賦能跟當局遊刃有餘地打好交道。1930年代看過他工作的嘉納‧加林(Gunnar Jarring)毫不吝嗇地給了他高度的讚賞。213重病期間-他死於肺炎-照顧他的西格麗德‧勞爾森見證了他致死不屈的堅忍。此外,他是個非常篤信的順勢醫療論者,頑固地拒絕服用醫生開的處方。英國總領事帶著英國的內科醫師坐著領事館的轎車來到宣教站,目的是想將他轉送到喀什葛爾的醫院,但他斬釘截鐵地拒絕坐進那被他嘴裡稱為「棺材」的轎車裡跟他們走。214他的葬禮在喀什葛爾的MCCS教堂舉行,喀什葛爾的市長,兩位將軍和英國總領事都來參加了他光榮的葬禮。215

1937年5月的最後幾天,暴亂到了喀什葛爾,差會馬上受到戰鬥的影響。西格麗德‧勞爾森在她5月30日的日記中說,宣教站裡的人半夜被叫醒了。突厥人和東干人正在攻城。一些傷員來到醫院。接下來整夜都是「密集的槍戰」。宣教站所有的人都轉移進了教堂。到了晚上槍戰又開始了,「雙方都有開槍,子彈就在我們宣教站上方從我們的頭頂飛過。」這種情況持續了幾個晚上。越來越多的傷員被送到醫院。子彈經過時給宣教站的房屋上留下了許多的彈孔。「我房間的墻上有彈孔」,西格麗德‧勞爾森6月3日的日記說。同一月的6日,「今晚的槍聲特別恐怖。聽起來似乎整個宣教站都要被子彈打粉碎了...今天下午,東干長官又返回來叫我們躲進屋裡別出來。」她的日記還講到有些漢人士兵闖入宣教站,屠殺躲在裡面的每一個突厥人和東干人。離開之前,他們點火燒住宅和傭人們的住所。西格麗德‧勞爾森還講到了上面提到過的阿卜杜拉和伊斯蘭,說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不知怎麼奇跡般地逃生了。216然而交戰雙方都盡力不傷害到傳教士們。有時候他們的仁慈很令人感動。當有一方準備要進攻的時候,指揮官會給傳教士稍信號說,「馬上隱蔽,我們要進攻了!」傳教士摩恩也講到了士兵們的這種關照,說「另一方」也是一樣。他們會喊出類似的話比如「躲開,我們快要發起攻擊了。」在這一切慘烈交戰的間隙,甚至也會有滑稽可笑的插曲。有一天傳教士們聽到了猛烈的槍響。他們害怕最糟的事情會發生,但後來被證實是漢人為了平靜穆斯林而在射殺他們的豬。217西格麗德‧勞爾森說穆斯林聯軍取得了暫時的勝利。東干人在城墻上升起了旗,敗下陣的漢軍只得向漢城撤退。大批傷員在差會醫院救治,為了安全醫院的窗戶都用磚塊砌起來了。218

夏季和秋季的時候某些活動還是可以開展的。8月,西格麗德‧勞爾森嫁給了英國領事館的醫生Selvey。她於是搬離了差會住到了領事館,但從她的日記中繼續可以了解差會的寶貴信息。9月的幾個星期天她去了差會教堂做禮拜。她還表示每天都有人在消失。「血腥,血腥,血腥」她寫到。11月21日,印刷所的一位工人易司馬儀在街上被抓,就在禮拜前。第二天易卜拉欣,蘇萊曼和泰麗在工作時被警察帶走,「除了在廚房幫忙的幾個男孩之外,差會的所有其他雇工都逃跑了」。11月23日,日記讓我們知道Sha Gada被發現在領事館外被謀殺。來自差會的其他一些人彼得和賈梅爾設法躲進了領事館。12月的日記中她寫道,差會的每一個人現在都被抓了起來帶走了,包括男孩子,送奶女工,洗衣女工等每一個人。一位阿富汗人Salamat當時在那裡做一些日常雜務。就在聖誕節到來之前宣教站被警察包圍了起來,搜查了裡面的每一個角落,看還有沒有人躲在那裡。然而他們沒找出任何人。219

1937年MCCS的年報是沮喪的,提到了降臨差會的一些災難。

「東土耳其斯坦差會經歷了充滿試探的生死時刻,以至於基督徒和傳教士們都覺得自己到了絕望的邊緣...學校被取締...印刷所員工被抓捕...漢城宣教站6月被燒毀...葉爾羌和英吉沙也被縱火。英吉沙站已變成了廢墟...雇工從傳教士身邊被帶走...民眾被禁止與傳教士們有任何來往...基督徒被抓走...」220

1938年伊始,所有傳教士在喀什葛爾匯合。一共有17個大人和2個小孩。他們完全被周圍世界孤立起來了。上面提到的那個幫差會做各種小工作的阿富汗人有一天也被抓了起來。只剩下一位印度老人可以幫傳教士們去買點吃的東西了。在傳教士們這最後舉步維艱的日子裡,能證明有來自部分民眾一心一意同情的例子還是很多的。現在看來差會擁有的真心朋友比你敢相信的要多得多。傳教士摩恩說不少人會三更半夜送來吃的和其他必需品。有個年輕人甚至爬著下水道進來送交他的禮物。之後又爬下水道回去了。另一個青年人晚上提著滿滿一筐吃的東西來到站外,傳教士們用繩子一頭打上死結把筐子拉上來翻過了高墻。一件大資產就是傳教士們以前買的福特牌卡車。當城裡面沒有人敢賣東西給他們吃的時候,他們就開上這輛卡車到鄉下去買吃的食物。在鄉下他們也有朋友,跟他們買東西風險比較小。221當站裡的水池沒有了水供應的時候,他們還可以開這輛車去河邊取水。

一切正常的傳教活動現在都不可能進行了。甚至醫療工作也無法展開。222 4月的時候,MCCS董事局寫信給傳教士,建議他們回國。信中還提議讓一個人留下來看管差會的利益和財產。223

在接下來的春季,對這幫傳教士的孤立還在繼續。一看見他們哪個出現在城裡,就會有人尾隨跟蹤他們。不管白天黑夜,宣教站都被間諜包圍。224 6月,14名傳教士開始了他們的回國之旅。這一行人中包括一個嬰兒和一個兩歲大的小孩。225差會的那輛卡車現在起到大用處了。所有的人和整個的行李都一股腦地裝進車裡,傳教士摩恩駕駛著它朝俄羅斯邊界開,車能走多遠就開多遠。傳教士們的旅程以前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快捷過,「舒服」過。三個星期後,整隊人到達了斯德哥爾摩。226

一回國,傳教士們就表達了他們的沮喪和絕望。例如艾琳‧斯文森說現在差會的一切工作都關閉了。醫務人員走了,印刷所工人走了,學校孩子們走了。「不要問我他們去了哪裡。我們甚麼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從去年11月起我們就完全被隔離起來了,接觸不到本地人。」227

1938年6月這幫傳教士離開了東土耳其斯坦,還有三名傳教士留了下來:艾伯特,約翰‧安德森和西格麗德‧摩恩。他們想關顧一下差會的財物,並看看他們有甚麼可以做的。

這三人接下來幾個星期繼續過著被迫孤立的生活,但沒有人去真正騷擾過他們。7月中旬,吉爾吉斯軍隊載著武器離開了城裡。一夜槍戰之後他們往北走了。228同時,傳教士們有了其他擔憂的事情。他們被叫去英國領事館,因為Selvey夫人就要產下她的第一個孩子了。Selvey夫人在日記中寫下了關於那晚的情況,「3點40分,Anne Karin出生了。約翰‧安德森接生時動作像個產科教授一樣,始終保持冷靜和果斷。」229接下來的幾天裡,約翰‧安德森充當了「產婆」,摩恩則成了「嬰兒保姆」230。

傳教士們認為最安全的做法是燒毀差會所有的文檔資料。如果資料落入了當局手中,他們可以從中找到關於本地人的消息,那樣會方便他們的抓捕。然而摩恩想儘量保存一份文稿。那是一位基督徒寫的信仰告白。他在監獄裡被關過一段時間,但已經被釋放了。在獄中的時候他被逼迫做反差會的見證。摩恩意識到這份文件何等寶貴,打算將它交給英國領事館,再由它轉交到瑞典。摩恩把這份文檔夾進一本書裡,將書揣進口袋,因為傳教士們在被驅逐時有人會搜查他們全身。每一樣東西都要檢查一遍。摩恩站在士兵旁邊接受搜查時感覺痛苦極了。夾有紙張的書拿在了他的手裡,準備交給士兵。如果紙張被發現了,這意味著寫這份告白的那個突厥族基督徒必死無疑。突然摩恩激動起來,他指著大門大叫說,「看,他在那裡做甚麼?」所有人都轉身向門看去,這時摩恩飛快地從書中抽出了那張紙,塞進了另一個口袋裡。片刻後士兵們拿過書,翻開來仔細查看。但現在輪到摩恩的衣服也要搜查了。突然他抓住他的胃,假裝痛苦極了。這時士兵揮手叫他到墻後面去。他趁機在那裡把紙張撕碎了並把碎片用土掩蓋著。231

有一天傳教士們被傳喚到省長那裡,省長勒令他們立刻離境。然後他們求助於英國領事館,希望獲得途經印度的回國簽證。在等待啟程許可期間,他們打包好了差會的大部分財產。有些東西拿到了英國領事館。後來給了可能會暴露他們身份的基督徒。那輛車也留在了那裡。232簽證需要花時間,當局變得不耐煩,傳教士們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被帶來帶去。每到一處他們遇到的都是憎惡和侮辱。離開的日子終於到了,這天是8月17日,這三名傳教士被警方護送到了印度邊界。233

206 John Andersson in Ansgarius,1967,77頁。

207 Ungdomsvannen,1938,7號,128頁。斯蒂娜‧雷德伯格講到過其中一個被帶去遊街的人雅各。在回應那些沿街觀望的民眾時,他大聲喊道,「我們不需要被可憐。我們是自由的;你們不是!」(Stina Rydberg訪談,1973年4月3日)。

208 The Ansgarius,1967,78 頁。

209 Stina Rydberg訪談,1973年5月15日。

210 John Andersson的報告,1938

211 Moen致「親愛的差會朋友」的信,1937年3月11日。The Missionsforbundet,1937年11月16日。

212 The Ansgarius,1942,95 頁。

213 The Missionsforbundet,1937,404 頁。Jarring,1979,127頁ff

214 Sigrid Larsson的日記,1935年12月29日,31日;1937年1月10日-23日,3月5日-7日。

215 The Ansgarius,1937,144頁f。Sigrid Larsson的日記,1937年3月10日。

216 Sigrid Larsson的日記,1937年5月30日,31日,6月1日,2日,3日,6日,8日。

217 Moen訪談,1973年9月3日。The Bollnas Tidningen,1938年3月14日。

218 Sigrid Larsson的日記,1937年6月8日,11日。The Svenska Morgonbladet,1937年12月22日。

219 同上,1937年8月1日,19日,9月12日,19日,11月21日,23日,12月。Palmaer,1942,247頁ff。西格麗德‧勞爾森經常在她每篇日記寫上「不置評論」幾個字。這表示她擔心日記本會落入當局者手中。-當「送奶工」從傳教士那裡被帶走之後,他們買來了些奶牛。(Sigrid Larsson致信Adele,1938年1月1日。)

220 MCCS 1937年年報,14頁f

221 Moen訪談,1972年9月30日。

222 MCCS董事局紀要,1938年4月13日。

223 Palmaer致信O. Hermansson,1938年4月21日。

224 The Goteborgs Posten 19號,1939

225 Palmaer,1942,252頁f

226 Moen訪談,1972年9月30日。

227 The Svenska Morgonbladet,1938年6月28日。

228 Sigrid Larsson-Selvey的日記,1938年7月13日。

229 同上,1938年7月16日。

230 Sigrid Larsson-Selvey致信Ella和Stina,1938年8月22日。

231 Moen訪談,1972年9月30日。

232 Sigrid Larsson-Selvey的日記,1938年8月5日至6日。

233 Moen訪談,1972年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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